“和和乐乐的?”易欢被他这话逗笑了,她问:“可是这和乐的面具底下,你娘和我,过的真的开心吗?”
易铭张了张嘴。
易欢问她:“我逼的你娘撞柱,你恨不恨我?”
易铭内心矛盾极了。
他一边觉得姑母不该如此狠心,一边又觉得和离是姑母自己的事,他娘何至于此呢?
“我、我不知道,我只是不明白,明明以前大家都是好好的,为什么突然就成这样了啊。”他双眼都哭肿了。
“你还是书读的太少,不论是我,还是你娘,都不能陪你一辈子。”
“那姑母,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?”
她看着易铭,就好像看着另一个自己。
易欢将手帕塞他手心里,说:“自己擦,当然能,你别忘了,我可是要你考院试的,你要是连院试都过不了,如此愚钝不堪,你小子就等着吧,我非当着你父亲的牌位打死你个没出息的!”
易铭后背一凉。
易欢转身,登上马车,马车里传来易欢的声音:“回去吧,照顾好你娘,往后你娘能指望的……就只有你了。”
易铭眼睁睁看着那马车咕噜噜的离开。
她姑母真的走了。
这回与她出嫁的那次不一样,她是真的与他们分道扬镳了。
易铭心里忽然就很难过,他想起以前他不管犯下了什么事,姑母都会帮他摆平,好像只要有姑母在,他做什么都可以!
曾经他庆幸,看啊,他姑母找了个好男人,嫁了个大将军,所以不管他做出怎样的荒唐事,姑母都不会放下他不管。
可如今,他有预感,如果他再像从前那样荒唐,他姑母是真的不会再管他了。
易铭抽抽噎噎的揉着眼睛,唤了声:“姑母。”
*
马车里,银枝为易欢按着头。
易欢轻声对她说了句:“谢谢。”
银枝道:“都是奴婢该做的。”
先前她要走的时候,遭受四叔母刁难,这事要是换成桃心,桃心是没有这样的魄力的。
银枝说:“夫人,您好好歇息吧,到地方了奴婢叫您。”
“嗯,去南营,别忘了……林青裴他既不肯主动送上和离书,我就去向他讨,大不了将此事闹的天下皆知,我怕他么,我可不怕……”
银枝忍不住轻笑一声:“夫人说的是。”
易欢靠在软垫上,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。
银枝收回手,安静的立在了一旁。
外边季珍珍,忽然瞧见传信的鹰,那鹰是宫里饲养的,往日里季珍珍和季书宝的述职密令,就是由那鹰传送。
季珍珍伸手,黑鹰落在她手臂上,尖利的鹰爪用力抓住她臂膀。
季珍珍却仿若感受不到一丁点疼痛,她打开鹰爪上的竹筒,上边只写了一句话。
【带她入宫。】
季珍珍用胳膊肘撞了撞身边的季书宝,问:“陛下写的是带她入宫吗?我没认错吧?”
季书宝瞥了眼,说道:“嗯,带夫人入宫。”
季珍珍高兴了起来,每回易欢入宫后,她和季书宝都能短暂休息会,去做些自己的事儿。
银枝察觉这不是去往南营的路,她掀开帘子,问道:“怎么回事?去哪?”
季书宝使了个眼色,道:“宫里那位要见夫人。”
银枝便懂了。
季书宝掏出金令,谁也不敢阻拦绣衣使,马车一路无阻的进入皇宫。
到了紫宸殿外。
季家兄妹和银枝走下马车,跪在地上。
男人食指抵在唇前,“嘘。”
众人齐齐低下头,眼观鼻鼻观心。
晋渊感觉自己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着她了。
加上今日易家出了这么一场闹剧,小妇人应当心情不好,正是需要人安慰。
他掀开车帘,踏入马车中。
这细小的动静仍旧惊动了马车内浅眠的人儿,易欢迷迷糊糊的睁开眼,下意识说了句:“银枝,到了么?”
下一刻,一具温热的躯体贴了上来,男人将她搂入怀,说:“到了。”
这低低沉沉的声音,一下子将易欢给惊醒,睡意彻底散了。
她眨了眨眼,又眨了眨眼,看清了面前的人。
男人似乎刚下朝没多久,身上是黑色绣着金龙的朝服,头上戴的是鎏金冠,满身都是奢华尊贵的气息。
男人那双黑色墨眸,更像是上好的古玉,浮着一层内敛的华光。
易欢一惊,下意识道:“这是哪?”
男人挑了挑眉,反问道:“你说呢?”
易欢小脸通红,支支吾吾道:“我、我明明是要去南营的,怎么来了皇宫,是不是季珍珍驾马车走错了路。”
晋渊轻笑一声,揶揄道:“嗯,你说的没错,季珍珍这差事办的不好,怎么能把你送进宫?回头我就去罚她。”
“不行!”易欢立马瞪了瞪双眼。
她如今能在皇宫,定是这厮下的命令,怎能怪到季珍珍头上去?
她方才是明知故问,与他装傻呢。
“不行?”男人面带笑意,目光灼灼的瞧着她。
易欢摇了摇头,说:“你不要罚她,珍珍她没犯错,明明是你……”
“我怎么?”男人明知故问。
易欢抿了抿唇。
晋渊便故意逗她,“季珍珍没犯错,犯错的难道是我?”
谁敢说皇帝犯错?
易欢推开他,道:“你、你别闹了,臣妇今日还要去南营。”
“不去了,在宫里陪我。”
“不行,我还未与林青裴和离。”易欢摇了摇头。
晋渊起身,把住她的细腰,将人按在自己身下,他眼尾微挑,端的是张扬肆意,“夫人的意思是,和离了就可以了?”
易欢与她对视。
这话在她心底荡起一层很轻的涟漪。
易欢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,梦里的一切都太真了,而现实的种种又美好的似梦。
易欢转过头,避开他灼热的视线。
她一张小脸红透了,冷哼一声:“我、我可没这么说。”
说这话时她声音轻颤,娇怯怯的,软人心肠。